老子云:『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當從世間之法,不從遐邇之天!」
「使君明日所為,未必無違法度,且前日所為,難道不是違法麼?當日與我言,權也,如今看來,早有謀劃!」
「我固早有謀劃,專布香餌,釣此錦鯉。卞君若怪我前日相欺,該誠心致歉,然明日之所為,不可變更也!」
「我固不值使君所為!」
「無須卞君相值,也無須卞君相助,我自為可也。」
兩人爭吵了老半天,裴該始終說服不了卞壼,但卞壼終究是多年的官僚,他也知道事關重大,不管自己是不是贊成,使君之謀,都不能從自己這兒泄露出去,因此話語間很有分寸,並不牽涉細節。最終兩人鬧得不歡而散,卞壼拱一拱手,就主動告辭,退出來了。
裴度、裴寂二人趕緊俯身向卞壼行禮,卞望之也不理他們,氣哼哼地就走了。裴寂朝他的背影擠了個鬼臉,然後才端正容儀,入堂來向裴該稟報:「使君所需美酒,已然運至縣中。」
裴該心情正不大好,隨便瞥了裴寂一眼,就問:「汝在淮泗,睡得可安穩麼?」裴寂聞言嚇了一跳,趕緊跪下:「左右不過奉了主人之命,敷衍彼等而已……」裴該長長地透了一口氣,擺擺手:「我並無責怪之意——此番前往,可有收穫?」
「並無更多……」
「罷了,也足夠了,」裴該點一點頭,「我這便行文各塢堡,召彼等前來議事,仍由汝二人送去……」順便把裴度也叫進來,對他們說:「度者,權也,法也;寂者,靜也,安也。我固與汝二人有大期望,才會給汝等起這般佳名。汝等好生做,待我事成,不但解放汝等,且將授汝等官。」
裴度急忙表態:「小人等只願為主人奴,不願為官。」
「胡言亂語!」裴該一瞪眼睛,「人安有自甘為奴者乎?不過因情因勢,不得不為耳,若可得解,誰不歡欣鼓舞?既與汝等佳名,便不要同乎愚氓,要有志氣——司馬家奴做不得官,誰雲我裴家奴也做不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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