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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馬第一章、吳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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鵠終將高飛,留下自己形單影隻,又該如何存活下去呢?裴氏在經過反覆的自我心理建設之後,最終才把心思從裴該身上,轉移到了司馬裒身上。

    司馬裒幼承廷訓,少好詩文,幾乎沒有同等身世貴公子的紈絝,以及同等年齡小男孩兒的頑劣,才出繼為東海王,拜在裴氏膝下,就很快得到了裴氏的喜愛。尤其在裴該北渡之後,裴氏把全副身心都撲在了這個養孫身上,拱若珍寶,仿佛在司馬裒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價值所在,看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然而,就在裴氏正苦心積慮要為養孫選擇一門好親事的時候——她甚至還寫信給身在長安的裴該,請他推薦中原名門閨秀(琅琊王氏的冷臉不打算再去碰了,其餘僑客,乃至南貉,如何能為我愛孫之妃啊?)——司馬裒卻年紀輕輕的,就驟然夭折了。

    裴氏哀哭數日,整個人都瘦了下去,年僅三旬的她,鬢邊竟然旬日間便生出了白髮。人生最悲哀之事,莫如在重重黑暗中才剛見到一線光亮,老天爺卻又瞬間將這光亮收回去了……裴氏在她短暫的人生中,第二次生出了死志,但卻又無計去死。堂堂吳興太妃,若是上吊、吞金去自殺,旁人會怎麼想?誰會相信孫兒之死,能使祖母從死,會不會生出什麼莫名其妙的流言來啊?倘若因此流言而影響到了裴該或司馬睿,則自己百死都難贖其辜了。

    她甚至一度起意,想要離開建康,前往長安去投靠裴該。然而以出嫁之姑而依附從侄,禮法所無,除非整個夫家都已經死光死絕了。只可惜這司馬家麼,估計着且死不絕呢……真正可恨!

    就在裴氏彷徨無措,更覺生無可戀的時候,王導前來弔唁,倒是提出一個不錯的建議——或者應該說,給裴氏新找了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今日裴氏端居赤台正殿,就是等着這個理由到來。

    宦者稟報之後,裴氏站起身來,親至門口迎接,只見丹陽王司馬睿牽着一名七八歲的稚童,緩步而來。見到裴氏立在門旁,司馬睿趕緊疾趨而前,深施一禮,口稱:「叔母。」裴氏趕緊還禮:「大王不必如此……」隨即注目那小兒:「這個就是沖兒?」


    司馬睿回答說是——「此即侄兒第三子,司馬沖。」隨即按着司馬沖小腦袋,吩咐道:「快給祖母行禮。」

    司馬沖跪地磕頭,口稱「祖母。」裴氏伸出右手去,輕輕抬起孩子的臉龐來,仔細端詳——卻找不到一絲一毫司馬裒的影子。

    這是自然的,司馬裒和司馬沖本非同母,再加上司馬裒出繼東海王時已經十三歲了,而這個司馬沖,據王導昔日所說,也才剛七歲而已,雖然同父,相貌未必能肖。

    然而裴氏目前只是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而已,她相信自己只要活下去,必能見到裴該平定天下、再造社稷的那一天。從前也曾經跟裴該研究過,天下因何而亂,胡氛因何而起啊?裴該認為,很大一個原因是在於廣封藩國,並使藩王內干朝政,外掌兵權。裴該說了:「若天下定,當改舊制,或使諸王皆不能掌兵,一如曹魏制度,或者乾脆虛封其爵,而皆圈禁於都城算了。」

    或許到了那一天,自己能夠跟着吳興王返歸洛陽吧,如此便可常與侄兒相見了——這個新的吳興王能夠是司馬沖嗎?在如今的建康城中尋找的話,或許只能夠是司馬沖了吧……

    司馬睿唯有三子,當然不可能把他長子司馬紹給搶過來。而且據說那孩子貌肖其母,黃髮高鼻,裴氏由此便會聯想到石勒等胡帥,實在不願收於膝下。

    照道理來說,司馬沖應該稱呼裴氏為「叔祖母」,但司馬睿直接就讓他叫「祖母」了,可見此事不僅僅是王導的建言,也得到了司馬睿的認可,並且……司馬睿是必要促成此事的。裴氏無奈,也只好輕撫着司馬沖的小臉,假意笑笑,說:「此兒甚佳,自可紹繼乃兄王業。」

    事情這就算是定下來了,裴氏將司馬睿父子讓至殿中,她懷抱着尚且懵懂的小孩子,隨口與司馬睿寒暄幾句。司馬睿看上去精神不佳,面色蠟黃,眼圈發黑,顯得非常疲憊,裴氏問道:「難道是幼兒即將離膝,大王有所不舍麼?」

    司馬睿搖搖頭:「其兄夭折,自然悲愴;然沖兒得承叔母之愛,我又豈會捨不得啊?面色憔悴,乃是因為國事……江東之政,日難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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