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平日裏安靜而悄然的少女,保持了令人窒息的全勝。
所以當少女十一連勝,手中的籌碼從一個銅籌碼膨脹到一個金籌碼的時候,賭客們的危機感也到達了頂峰——他們既不敢跟隨,也不敢壓反注。
所以當千巧第十二次奧印的時候,整個賭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下注。
這並不是沒有籌碼,而是說——他們不願再參與進這場驚心動魄卻要賭上全部的賭局中。
只是賭桌旁的人並沒有絲毫減少,相反,人多了很多。
當你聽到旁邊的桌子上有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從一個銅籌碼開始,連續奧印,連續勝利,甚至達到十一次連勝的時候,你會不會跟過去圍觀?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而這種局面的另一面是——千巧面前已經沒有任何遮攔,她直接和賭場本身進行較量。
女子荷官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揭開賭盅,而是輕輕搖動了她身邊的金色鈴鐺。
這個鈴鐺是每個賭桌旁都有的,一旦發生了荷官無法判斷和做主的事情時,她便會搖動鈴鐺。
在清脆的鈴鐺響過三聲的時候,紅衣的執事便步履匆匆地來到了荷官的旁邊,並沒有看在場的其他人一眼,而是直接望向荷官。
「柳河,發生什麼了?」
柳河頷首:「如執事所見。」
紅衣的執事抬頭掃了一眼賭桌上的情形,便瞬間明了事情的因果,毫不在意地開口:「既然千巧願意,那麼我們也沒有理由拒絕。」
「千巧已經連續贏了十一把。」柳河低着頭如實敘述道:「開始時她只有一個銅籌碼。」
「搖盅的人一直是柳河。」她輕輕點出了最後一句。
紅衣的執事眼睛瞬間犀利起來。
柳河是如意賭坊絕對的精英荷官,搖盅的手法經過了專業的訓練,如果她願意,可以有八成的把握搖出特定的點數,當然,同樣她也可以讓所有自命擅長聽骰的資深賭客甘拜下風。
在這樣的前提下,能夠在柳河的手下,純粹靠運氣連續贏十一把,是無論如何都很難相信的事情。
除卻賭場都知道也默許的聽骰法,賭場之上,在擲骰這類賭局中,出千作弊的手法也有很多。
最簡單也是最忌諱的便是買通荷官,依靠熟手的荷官搖出可估測的點數,通過大小來贏賭場的錢。
當然這樣做也有許多的弊端,其中有兩個尤為重要。
第一是不能常勝,避免引起賭場的注意,一旦發現內部人員搗鬼,賭場的反應一向是最為雷厲風行,擲骰的荷官更是核查中重點的重點。一旦被發現,無論是賭客還是荷官,都會受到畢生難忘的懲罰。
第二是不能久勝,原因同上。常勝是指在一天之內,數百場之內。而久勝則是指在一年甚至更久的時間,把賭場作為提款機來使用。
畢竟賭場的最終目的是為了盈利,這樣公然破壞秩序的行為必然會得到嚴懲。
可是在柳河面前,這個理由卻無法成立。
她雖然年紀尚輕,但是在如意賭場中有着相當特殊的地位,無論如何也沒有必要和賭客串通,在忠誠方面,執事是可以完全相信她的。
除卻這種公然的串通作弊,也有很普遍的作弊方式便是神識探知。
無論是劍士還是魔法師,都擁有五感之外探知物體的手段,魔法師的神識,元素感知,劍士的鬥氣附着,能量辨識都是有效的遠程感知手段,可以透過普通的賭盅探知下面的骰子點數。
如果再進一步,他們甚至可以在賭盅停止之後微妙觸碰骰子,得到自己想要的點數。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魔法武技飛速發展萬年的大地上,對於這些手段的防範也應運而生,經歷了數代的發展。
而今柳河所使用的賭盅,當合攏的時候賭盅和盅蓋的魔紋自然貫通,便會形成一個精巧的魔紋迴路,這個迴路沒有別的什麼功用,甚至對隔絕神識探知效果也非常一般。
但是事實證明,這種迴路是最好的迴路。
再好的隔絕迴路,也會被更精巧的探知手段所超越,但是假如反其道而行之,不求屏蔽,只求感知,那麼這一切就變得非常簡單了。
現在賭盅上的魔紋就是異常簡單的感知魔紋,一切超常力量的觸碰都會讓它自然示警。
它不會強求阻攔外力的干涉,只要求知道——有人在外力干涉,這就足夠了。
所以當這種魔紋被普及之後,試圖在賭場通過自身能力來牟利的行為已經越來越少——這已經被發展為控制更輕微更小巧的力量,來做更多更加複雜的事這樣高端的命題,而這樣的命題,出題方顯然比做題方有着更大的優勢。
所以無論是紅衣執事還是柳河,都不會認為千巧掌握着更加獨特的作弊技巧。
但是同樣,他們也不會相信,千巧單純憑藉自己的運氣,便能輕鬆做到這個份上。
紅衣執事沉默些許,又看了看千巧壓在桌上的籌碼,遲疑地點點頭。
「開盅吧。」
既然拿不到對方作弊的證據,那麼賭場沒有理由不讓賭客繼續賭下去。
況且千巧手中的籌碼並沒有到無法接受的程度。
柳河嘆息一聲,抬手揭開了賭盅。
千巧默不作聲地望向賭盅,這個時候柳河也靜靜報出了最終的結果。
在紅木的賭盅之中,三枚用象牙雕琢而成的雪白骰子品字型停在那裏,紅色的點數簡單清晰到了極點。
「一二三,小。」
千巧點頭,一枚一枚點清了雙倍的籌碼,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後淡金色的眸子望向柳河,帶着毫不容置疑的淡然。
繼續吧。
她沒有這樣說,但是柳河讀得懂她沒有說出的話。
在紅衣執事的注視下,柳河第十三次搖動手中的賭盅,幾乎刻意地,她這一次每個方向多搖晃了三次。
控制骰子點數倒不至於,她所要做的事情不過是讓最終的結果更加離散不可分辨。
但是當她最終將賭盅扣在桌面上的時候,幾乎毫不猶豫,千巧再次推出了手邊的籌碼。
「奧印,小。」
紅衣執事神色微變。
這張賭桌不過是最普通的標準桌,單注的最大籌碼為十個金葉草,也便是十個金籌碼。
眼下千巧已經手握兩個金籌碼,那麼她只要再贏兩次,這張賭桌便不會再為她繼續翻倍籌碼。
可是需要關注的永遠是眼下。
她會不會繼續贏下去?
她是怎麼能夠這樣贏下去的?
紅衣執事不知道,他連想都想不到。
柳河翻開賭盅,她的手沒有一絲顫抖,哪怕賭盅下的點數就像少女所預料的那樣。
「三三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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