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落山。賀蘭景也不知怎麼的就與長德在院子裏玩了起來。
長德拿了根趁手的柴火當劍,賀蘭景也隨手摘了根籬笆旁亂生的枝條就開始給長德餵招。
說是餵招可能還不大妥當。賀蘭景手裏那根枝條看着柔軟,抽起人來卻跟小鞭子似的。
長德起初還能進攻兩下,不到一分鐘後他就不是賀蘭景的對手,只能胡亂揮着手裏的柴火應戰。
賀蘭景沒怎麼認真。可即便如此長德也被他一枝條抽得手背上出了紅痕。
兒子一聲「啊!」讓正在撿着明日要吃的豆角的木蓮丟了手裏的活計,衝出了灶房。
一把抱住兒子把兒子按進懷裏,曾經痛失過一次孩子的木蓮忍不住怒聲質問賀蘭景「你為何要這樣做!?長德與你無冤無仇!」
賀蘭景的回答還是那一句「因為這是你阿娘的遺願。」
把枝條別在腰間,賀蘭景先掏出帕子墊在手上,這才去拿懷中的冊子。
冊子又被他翻到一頁。
這一頁上頭寫着「有空便隨便幫幫木蓮一家。」
這時長德終於能把自己的腦袋從阿娘懷裏給拔-出-來。他頗不好意思地先對賀蘭景道歉,這才對木蓮道「阿娘你誤會先生了!是我對先生說想向他討教兩招,他這才給我餵招呢!」
「『先生』?」
賀蘭景來到她家也不過半日,木蓮不敢相信兒子居然連「先生」都叫上了。
「總比和瑛佩一般叫先生『阿伯』好不是?」
長德的話沒能安慰到木蓮,木蓮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賀蘭景道「你可知你兒志不在做屠戶?他日後想為武官。」
木蓮一驚,連忙看向兒子。長德訕訕一笑,頗不好意思地撓着臉說「兒也知自己是痴人說夢,所以從未對阿娘阿爺提起過這些。現在阿娘知道了,可別笑話兒。」
「你為何肯定這是痴人說夢?」
收好了冊子的賀蘭景背着手走了過來。
「你身體素質不差,訓練得噹噹個武官並不是難事。」
「真的!?」
長德大喜,木蓮卻是沒法像兒子那樣天真的開心起來。
這世道還遠遠不能說是已經安定了下來。
劉宋滅亡將將四載,高門殘黨仍在企圖反袁復宋。北魏不止拓跋宗室尚未完全臣服於大袁,拓跋氏的心腹們也並非人人改弦易轍。
大袁看似強盛,卻也難說不會什麼時候就被人裏應外合給攻破了。進入大袁的朝廷,不論是為文官還是為五官,那都是有可能丟了性命的。
「我吃好了。」
賀蘭景的宣告讓木蓮回過神來。她一眼看見賀蘭景面前的臘肉一片不少,只當賀蘭景是瞧不起吃昨日的剩菜。
哪知賀蘭景又一次讀了她的心。
「昨日-你們沒怎麼吃臘肉吧?今日該輪到你們吃了。」
說罷賀蘭景拿着自己的碗盤,出去洗碗了。
是的,這也是那人的遺願。
「寫這種遺願……我阿娘是在拿遺願開玩笑麼?」
木蓮輕嘆一聲,也不知是疑惑多些,還是埋怨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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