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中又傳出了沈渟淵的聲音,先是句一板一眼的「不麻煩」,之後才是句疑問:「怎麼了?」
語氣好像透出兩分少見的遲疑。
聞清臨指尖輕輕點了點手機後蓋,止了笑,淡聲答:「沒什麼。」
之後不等沈渟淵再問,聞清臨就又道:「你忙你的就好,等我到家再發信息給你。」
這就是要掛電話的意思了。
可聞清臨講完這句,卻沒有立刻得到回應。
等了兩秒鐘,聞清臨疑惑又叫了一聲:「沈總?」
聽筒中才延遲般傳出一個字:「好。」
嗓音莫名比剛剛沉了兩分。
以為沈渟淵是在沉迷工作,抬眼,早上送自己來的那輛邁巴赫s680正好已到近前,聞清臨便掛斷了電話。
車在面前停下,沒有等小張出來開車門,聞清臨率先探手拉開車門,彎腰坐進了後座。
小張轉頭過來同聞清臨問好:「聞先生,中午好。」
聞清臨應了聲「中午好」,肩背放鬆靠進座椅里。
大概什麼樣的上司就會有同類型的下屬,小張和沈渟淵一樣,板正寡言。
而恰好聞清臨同樣話少,因此除去最初的招呼外,後來兩人一路無話。
半小時後,聞清臨到家。
這裏是沈渟淵的房子,坐落於近市中心的一個大平層,鬧中取靜的好地段。
聞清臨先給沈渟淵發了條信息,依然簡短的四個字——我到家了。
發完他就放下了手機,轉而去洗手換衣服。
換上了一身簡約灰色家居服,聞清臨又拎着童檸給他的那個手提袋進了自己的畫室,或者也可以稱之為工作間。
打開手提袋,聞清臨動作仔細從中先取出了那塊包裝精美的徽墨,稍微揭開包裝一角端詳了片刻,聞清臨滿意點了點頭,又重新將包裝封好,之後把它暫時收進了一旁的落地書櫃裏——和其他眾多墨條一起。
又把那塊茶餅取了出來,看了兩秒,聞清臨眸光閃了閃,隨手把它先放在了書桌上——準備等沈渟淵回來直接給他。
聞清臨這才回去玄關,再次拿起了手機。
有條未讀信息,是十分鐘前沈渟淵發來的——
有什麼想吃的午餐嗎?我這邊可以直接給你訂。
聞清臨毫不猶豫回復——
不用了,我自己解決就行。
一頓午餐而已,倒是沒有什麼同沈渟淵客氣的必要,只不過一方面聞清臨並不習慣被人這樣照顧,而更主要的另一方面…
沈渟淵口味清淡,因此他所熟悉的餐廳大多也都很清淡甚至養生。
可這其實並不符合聞清臨的口味。
回完信息,聞清臨退出微信,並沒有聯繫什麼高端私房菜館,而是直接打開了外賣軟件——
頂着那張看起來極其不食人間煙火,仿佛只喝露水的天仙臉,聞清臨修長食指在屏幕上隨意劃了劃,愉快選了家評分銷量都很高,評價里全都是「夠麻夠辣夠勁!」的川菜館。
利落點完單,他又打開了書櫃對面的另一個落地玻璃櫃。
沒有給頂上兩層種類繁多的茶餅分半個眼神,聞清臨目標明確,從最底層的酒櫃中,抽出了一瓶龍舌蘭——
墨西哥的國酒,出了名的烈。
龍舌蘭有不少喝法,可聞清臨一向偏好只加冰純飲——
喝一口含在嘴裏,等舌尖都微微泛麻的時候再緩緩咽下,辛辣濃烈的口感就自舌尖一路向下蔓延,仿佛連喉嚨都燒灼起來。
鮮少有人知道,看起來像山水畫一樣清冷的聞清臨,喜歡「夠勁」的川菜,也喜歡「夠勁」的酒。
端着酒杯回到工作間,聞清臨並沒有在畫架前坐下,而是靠進了角落的懶人沙發里——
一條腿伸直另一條腿曲起,姿態隨意慵懶。
他抱起手邊的筆記本電腦撐在膝蓋上,開機,登錄微博。
一分鐘後,電腦屏幕的冷光攏過來,將聞清臨那張本就清冷的天仙臉映得愈發疏離,愈似他筆下的山水。
但…
但此時此刻,與這張臉相對的,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卻並不是什麼仙氣飄飄的山水畫,而是截然相反的欲氣,或者說,激情——
那是張漫畫,漫畫中分明是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身形相對更為高大的男人身穿件純黑色皮夾克,野性噴張,另一個男人則是白襯衣西裝褲。
畫面中,皮夾克正以一個極其標準的制服動作,將白襯衣抵在飄窗上,他一條長腿還是曲起的,膝蓋正不偏不倚頂在白襯衣後心的位置。
白襯衣低垂着頭,凌亂髮絲遮住眉眼,神情難辨,而他纖長脖頸處,原本該有領帶的位置此時空空蕩蕩,襯衣紐扣還散開了兩顆,袒露出一小片白皙胸膛。
最關鍵的是,他的領帶有了新的去處——
正纏繞在他被交叉桎梏於身後的,兩隻骨骼分明的手腕上。
[大畫家,是不是只有這麼對你,你才會多看我一眼?]
皮夾克如是說。
聞清臨手中酒杯舉起遞到唇邊,抿了一口。
他眸光未動,依然定在那句台詞上。
片刻後,喉結微微一滾,口中酒液滑入喉嚨,眸底漸染開不曾為外人見過的分明熱意。
清晰燒灼感中,聞清臨視線微移,轉而凝在了畫面中白襯衣的手腕處。
這張漫畫是真的很細節,連領帶和手腕肌膚磨出的紅痕都清晰可辨。
盯着那處紅痕看了兩秒,聞清臨輕輕眨了眨眼睛,忽然不自覺般圈住自己手腕,摩挲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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