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開始從頭上拔下各種髮飾。
東珠珠花、火珊瑚髮簪、鳳尾金釵、金鑲玉寶鈿、翠玉鬢釵,一件件珠光璀璨,一件件放在李策手心,而她烏黑的長髮失去束縛,松鬆散散垂落腰間。
李策一時看得呆住。
葉嬌已經長舒一口氣道:「今晚多謝幫忙,這是謝禮。」
她的臉上已經沒有初見時的驚慌,取而代之的是嬌憨和豪爽。
這也太多了。
李策心道。
她可真是大方,真是花錢如流水,國公府就是這麼變窮的吧?
葉嬌已經轉身向正房走去,她單薄的寢衣被燭光照得半透,李策慌忙閉眼,再睜眼時,她已經關上正房的門。
李策站在院落中,許久都想不起自己該去做些什麼。
手裏沉甸甸的,光芒四射。
屋子小而精緻,一應家具擺設,雖不奢侈,卻也透着雅致。
金瘡藥的盒子已經打開,葉嬌對着鏡子,小心塗抹傷口。
過不多久,果然有女婢抬來浴桶。
葉嬌跳進桶中沐浴,避開脖子上的傷口。再出來時,衣服和鞋子已經準備好了。
是外面裁衣鋪里的尋常款式,不知道那人是怎麼買來的。
葉嬌想到,似乎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起身穿衣,洗乾淨的頭髮擦到半干,便推門出去。
葉嬌放心不下姐姐,要早點回去。
那人正站在院內,有個身穿衙役服飾的男人同他說着話。
葉嬌的心提起來。
聽到動靜,他轉過身,不久前安靜的眼眸中,有沉沉的涼色。
「怎麼了?」葉嬌問。
「你姐姐不太好。」李策回答。
京兆府的人去得快,抓住錢友恭,找到了嚴從效的屍體,但葉柔的腹部受到撞擊,漸有血崩之勢。
葉嬌趕去錢宅時,錢家老夫人正盯着大夫用藥。
「是不是要燒艾?快抓藥!務必保住孩子。」
葉嬌闖進去,握住葉柔的手。
屋內瀰漫血腥之氣,葉柔冷汗淋漓唇角慘白,微睜的眼睛看到葉嬌,頓時哭起來。
「嬌嬌,嬌嬌,你……」
「我沒事。」葉嬌說着起身,捉住大夫的衣領。
「救我姐姐。」她沉聲道,「孩子不重要,我姐姐的命要緊。」
「什麼孩子不重要?你怎麼說話的?」錢老夫人哭起來,「我兒被抓走生死未卜,我這孫兒若是出什麼事,可叫我怎麼活啊。」
病床上的葉柔悲鳴出聲,她的手按在肚子上,表情痛苦掙扎。
葉嬌站在屋內冷笑。
「錢夫人,」她厲聲道,「你可想明白了,我姐姐不是產期,如今懷胎不足三月。不保她,難道這胎兒能自己長大降生嗎?」
慌張的大夫連忙附和:「正是這個理啊,還是要保住大人,娘子只要身體康健,以後有的是機會誕下麟兒。」
「我不管!我不管!」錢老夫人情緒崩潰,「錢家不容外人作主。」
屋門在此時被人踢開。
一個中年女人走進來。
她尚未來得及梳起髮髻,一雙眼睛驚慌又憤怒,待看到葉嬌,神情稍緩,看到床上的葉柔,又突然像要護住幼崽的母獅。
這是葉嬌的母親。
她身後跟着葉嬌的丫頭水雯。
是水雯被京兆府的人吵醒,發覺出了大事,跑回安國公府稟報。
葉夫人手中握着一把劍。
那是安國公留下的劍,先帝御賜「鎮國寶劍」。
「我拿這把劍來,」葉夫人抽出寶劍,一字一句道,「是想告訴你們,葉家女兒的生死,不容外人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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