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大家都漸漸遺忘在先生肆意瀰漫的威壓下討生活——
究竟是怎樣的卑躬屈膝,奴顏媚骨。
樓下四隻還杵在原地。
趙玹撥了撥微微凌亂的頭髮。
「還不走?」
她難掩不耐,「要請我到南冥喝茶?」
看來這話着實可怕的緊。
南冥大公子二話不說便同手同腳落荒而逃。
良久。
久到軒窗又重新闔上。
塗山婧仍難以置信:就這?就這?
難道這就是絕對實力的威懾力嗎?她笑出了淚花:「多謝天君。」
既然愛恨糾葛業已散場,曇槿尋思這下樓里有打雜的了。
橫豎也再用不上他,不如回去批批公文。
畢竟他也是很忙的好吧。
春華漫無盡。目送白衣遠。
塗山婧這才開始鄭重致謝:「今天真的多虧你了,玄大哥。」
否則若真被一朝擄去男權國度,她還不知將來是何下場。
玄鹿淡淡「嗯」了一聲。
略作考量之後,他試探性提議:「要不我送你回去?」
回去?塗山婧面露難色。
無它。只是族裏還有另一朵可怕的爛桃花正等着她。
玄鹿見狀,不由也想起那位借授業為名行揩油之實的塗山長老。
爛桃花不可怕。
可怕的是武力值個賽個頂,又罔顧婦女意願的爛桃花。
他不由也為對方感到一陣頭疼。
「這樣吧,」他示意小姑娘跟上,「你且先隨我來。」
一路穿堂過廊,拾級而上。
到得二樓。
趙玹正倚窗品茶。
自從脫離了五帝封印的桎梏,她身量長開許多。
——再也不是韶稚少年或者少女。
「主君。」
玄鹿率先見禮,「有一事相求。」
趙玹抿着茶水,沒有相問。
玄鹿習以為常。
「嫣然在外辦事,一時脫不開身。」
他依舊開門見山,「主君不如留這丫頭梳梳頭、泡泡茶?」
梳梳頭?塗山婧目瞪口呆。
白天君這頭髮好長,長得曳地。還微卷,一看就很容易打結。
她一時不免有些發怵。
然而比起被爛桃花們摧殘,區區七尺大波浪算得了什麼?
於是她迫不及待表起忠心:「只要天君不嫌棄,別說梳頭了,磕頭也行。」
倒也沒那麼重的禮節。趙玹擱下茶杯。
「你於我有恩,暫時梳頭也可。只是嫣然亦很久沒為我梳過頭了。」
她懶散支頤,「你應當像她一樣,有些正經事做才好。」
正經事?塗山婧認真想了想。
她實事求是講:「我武力不高,但我會理髮裁衣,養花種樹,裝修設計,數學也很好。」
也還不錯。畢竟不是誰都能如顧執明那般全才。
趙玹頷首:「那等遷出暘谷之後,你便主理城中財政罷。」
聞言,玄鹿少不得問一句:「主君打算何時動身?」
再如何受優待,寄妖籬下的日子過着還是不得勁。飛檐走壁都得按例報備,真不知那些公爵聖君們一個個是怎麼忍得下來。
反正他是覺得事兒。
趙玹擱盞:「立刻。」
「你們先收拾東西。」她撫案起身,「我回趟長留。」
路過恭謹俯首的小姑娘身側,她叮囑:「若那麟蟲再來滋擾,就告訴他——」
「我久未食龍肉,有些懷念味道。」
聞言,塗山婧陡然嬌軀一震。
太微恆魔神動輒食妖已不算軼聞。
妖族上下之所以畏其如斯,未嘗沒有那麼點食物鏈底端生物如臨天敵的悚懼在裏頭。
見小姑娘久久回不過神,玄鹿笑了。
「這就嚇到了?以後在城中主事,膽子小可不行,」
他稍稍放柔了語氣,「主君慣愛拿這些話嚇唬後生,你別當真就是。」
「沒有~」
塗山婧一雙大眼裏星光迸濺,「她真的好帥~~~」
雖然長得玄幻又老外,但畢竟是華夏正神啊~!
「這就收拾東西吧,玄大哥!」她拳頭一擊手掌,「我今後必不辱使命!」
玄鹿:「......那就辛苦你了。」
新帝元年初春。
曾幾度失去夢想的塗山氏小姑娘,終於今生今世迎來了眷顧自己的曙光。
在這怪力亂神的破時代,僅一身三腳貓功夫遠不夠自保,最終還是應當抱上一條粗壯的大腿。
——一條對自己毫無性趣的天神之腿。
以後她就是神的財務了~
看誰還敢欺負她~~
哈哈哈哈哈~~~
日頭西斜,餘霞成綺。
玄鹿猶豫着是否應該提醒小姑娘一句。
開心很好,沒必要笑那麼支楞八叉。
他一個魔君都覺得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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