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山莊第一百一十二章 千縷冰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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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雲山一見葉疏影便滿臉不悅，沉聲說道：「你既不知道他，又何必打聽他？屠某不願再提起那個人，也不想見到你。文師閣 m.wenshige.com」他說得率性而決絕，全不顧旁人感受，說完便不再理會旁人，徑自走了。

    葉疏影不甘心就此放棄，說道：「屠先生是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屠雲山聽到「深仇大恨」四字突然停步側身，盯着葉疏影的雙眼露出野獸發怒般的凶光，手掌伸出來時迎風一抖，四根晶瑩的細絲向葉疏影頭上罩來。

    這冰絲既細且長，若非眼力極好實難分辨，而且一招使出，四個方位同時打到。

    葉疏影見屠雲山突然間翻臉出手，只憑着絕妙的輕功東躲西閃，那冰絲雖快，一時半會卻也沒能碰到他分毫。二人瞬間拆了十餘招，屠雲山卻陡然收手，沉着臉說道：「我與你無怨無仇，不願傷你性命，你走吧。若再囉嗦一句，我絕不留情。」

    葉疏影心道：「既然無怨無仇，料他不會真的想要我的命。如今花五娘已死，恐怕再難遇到認識『司馬』的人了。今日既然有幸遇到這位屠先生，我無論如何也要追問到底。」便躬身行了一個晚輩禮儀，說道：「屠先生，在下並非有意冒犯，只是好奇心盛罷了。在下聽聞天下英雄沒有幾個能入得了先生的眼，先生既然會提到那個人，想必他也算得上一個人物。只可惜在下竟然不知天下還有這樣一個人，豈不遺憾？」

    葉疏影既然不認識司馬天澤，又覺出屠雲山與司馬天澤之間似乎有深仇，本不該胡亂抬舉他，只是想起之前花五娘曾說過「天底下有誰能傷得了你」那番話來，猜測他武功定然不差，說不定在那時還是個名氣不小之人，自己沒聽過他也許只是因為所生年代不同，這才說出這樣的話來套屠雲山的話。

    屠雲山聽了這番話，忽然狂笑數聲，只笑得林之遠的那一群手下一個個暗叫不妙，替葉疏影捏了把汗。屠雲山笑罷說道：「人物，不錯，他是個人物！林公子，屠某本不想在貴府傷你朋友，只是此人太不識趣，屠某隻有得罪了。」

    卻不見林之遠回應，只聽見林泉不冷不熱地說道：「我家公子有事失陪了。二位來者都是客，有話好好說，莫要傷了和氣……」

    屠雲山與葉疏影本就話不投機，兩人自對上眼開始便再無和氣可言，林泉的話對於屠雲山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林之遠突然走開，丟下葉疏影不管不顧，他的手下也不來勸阻葉疏影，任其孤帆觸礁……

    屠雲山自從進了這個院子，就已覺察出這院子充滿殺機，不像是待客的處所，只是之前求藥心切，無心去理會別人的恩怨，如今想來，心下已有幾分明白，原來那些殺機都是衝着葉疏影去的，這宴席也不過是鴻門宴罷了。他一旦想通這層關聯，動起手來便再無忌憚，雙手一抖，十二根冰絲一齊向葉疏影周身罩了過來。

    林泉等人立時驚在當場。他們莫說從沒見過屠雲山同時使出這麼多冰絲殺人，就是聽都沒聽過。那些曾經死在屠雲山手裏的人大多都是被一根冰絲穿過心臟、咽喉或是顱腦而死，而另外一些則是被兩根、三根或四根冰絲穿刺要害而死，最慘的一位也是武藝最高的一位則是被八根冰絲穿透八處要害而死。

    屠雲山首次對葉疏影出手就以四根冰絲示警，再次出手直接用上十餘根，這是有多大的仇恨！

    林之遠臨走前說將這裏交給林泉了，那意思是等屠雲山教訓完葉疏影后再將他生擒，可看這情形，葉疏影非但逃不了，甚至就快要活不了了，這可怎麼辦……

    葉疏影眼看着許多冰絲迅疾地纏了過來，連忙側身閃避，右掌運勁，便想搶攻對手空隙。哪知他十多根冰絲有的攻敵，有的防身，攻出去的剛收回守御，原來縮回的又反擊而出，攻守連環，毫無破綻。

    葉疏影知他冰絲厲害，不敢怠慢，道一聲「得罪」，拔劍出鞘，便去斬他冰絲，誰知他那冰絲極其靈活柔軟，遇到劍鋒，便如裊裊輕煙遇到一縷微風一般渙散彌散，竟似無形，實難捕捉。

    葉疏影自行走江湖以來，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武器和如此陰柔的功夫，心下大駭，方知林之遠所言非虛，這屠雲山確實不好惹，非但脾氣不好，加上他這手冰絲絕技，實在是可以令常人望而生畏敬而遠之的了。

    只是如今劍已出鞘，面對這冰絲亂舞，想要收手為時已晚。他只舞動長劍，極力躲閃。總算他輕功了得身法敏捷，縱不能斬斷冰絲，卻也能躲過襲擊，並以劍氣逼迫它難以近身。

    林泉等人見此方稍稍鬆了一口氣。

    屠雲山十指牽動冰絲，以內力控制着十餘根絲線可謂隨心所欲遊刃有餘，竟如千絲萬縷將葉疏影重重罩在中間。他這一手功夫乃是從家傳的軟兵器功夫上變化而來，從十五歲開始練起，到十八歲時已能同時控制六根冰絲，並且收發自如，如今二十五年，早已將這絕技練得出神入化，究竟能同時舞動多少冰絲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冰絲本來就如魚線般通透，如今又過去了二十五年，在月色下舞動起來，如影如幻，相比白天更具殺傷力。

    葉疏影已將全身神經繃緊，目力與耳力均發揮到極致，時而翻轉側身，時而以劍身格擋，全力避開冰絲。

    兩人這一交手，不知不覺便拆了五六十招。葉疏影仍無法破他冰絲絕技，卻也能看出些端倪，屠雲山那冰絲自然是有形之物，之所以斬不斷，只因它過於細軟綿柔，在寶劍斬出之時屠雲山將真氣一撤，那冰絲便軟綿綿地隨劍氣而飄飛起來，劍氣既然是在劍刃之前先到，冰絲便也就自然而然總是飄在劍刃之前，劍再快再鋒利又怎能斬斷冰絲？

    就像那趕驢車的車夫，將一隻毛驢喜歡吃的胡蘿蔔吊在驢子前頭，驢子為了吃到美味的胡蘿蔔便奮力疾奔，但不管它跑得多快，也吃不到那胡蘿蔔。

    葉疏影想明白這道理，便不再想着斬斷他的冰絲，而是變被動為主動，乘他一招使老，進攻的冰絲尚未收回、而守御的冰絲已蓄勢發出之際，身形一斜，陡然欺近他背心，劍尖向他脅下點去。這招快極險極，一般人萬難避開，屠雲山忽然間身子一側，左掌一翻，袖口中又忽然穿出三根冰絲來，直取葉疏影咽喉。

    葉疏影見此凌空疾轉，斜身避開這三根冰絲，長劍又是一陣疾揮，方才躲過另外六根冰絲。

    屠雲山竟能以真氣控制如此綿柔之物用以殺人，其功力之深厚也可想而知。再這樣耗下去，葉疏影也討不到半點好處，林泉等人又在一旁想要撿現成便宜，看來今晚想要脫身實在不易。難怪連林之遠那樣謹小慎微的人也會在這緊要關頭放心地去談他的生意。

    葉疏影心道：「他這冰絲竟然這樣柔韌綿軟，根本無法斬斷，我且以乾坤掌陽掌真氣試一試，不管它是蛛絲做的還是蠶絲做的，終究是怕火的。」便將乾坤掌陽掌真氣慢慢傳到劍上，說道：「屠先生，若在下能破你冰絲絕技，你能否解答在下剛才的問題？」

    屠雲山不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