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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馬第二章、著吾先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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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同時間得到晉軍北伐消息,並且深受震撼的,還有河陰的荀組和蓬關的陳午。荀組得信後,不但不喜,反而長吁短嘆,其侄荀邃、荀闓(荀藩的兩個兒子)問他:「琅琊王遣大軍北上,雖未必能入關救護陛下,但既有修復山陵之言,則祖豫州必然兵進河南,我等與之呼應,即不能勝,也可離此河陰彈丸之地——這是好事啊,叔父因何嘆息?」

    荀組搖搖頭:「道玄、道明,卿等也知河陰彈丸之地,城內公卿多過將吏,將吏多過兵卒,實不能久守,為胡賊方致力於西,逼迫天子,無暇他顧,我等方才苟且得全。然今琅琊王遣大軍北來,若不入河南即退,還則罷了,若入河南,胡賊恐我與之呼應,必然先來攻我……我無守御之策,安能不嘆?」

    荀邃問道:「既不能守,何不遽走?」

    荀組還是搖頭:「我受卿父所託,守此孤城,敵來難御,自然可退,若敵不來便退,則天下人將如何評論我潁川荀氏?」

    「敵來再退,卻也無妨。」

    「只怕待敵來時,便退無可退了……」荀組心說臨陣逃跑你們以為真那麼容易嗎?我雖然不懂指揮打仗,終究戰陣見得多了,經驗比你們豐富點兒,就怕到時候胡軍從後追趕,咱們還沒等逃出生天呢,就會淪為階下囚——「也只得看天意了……」說到這裏,突然間想起一事來,急忙對荀邃、荀闓說:「不如卿兄弟先奉我書信南下,以聯絡祖士稚,如此堂皇使命,不為脫逃,世間必無異論。即便我為胡賊所擄,甚至於殉國,若卿兄弟可得保安,則我荀氏尚有復興之日也!」

    於是叔侄三人抱頭痛哭一場,完了荀邃、荀闓果然揣上荀組的書信,帶上十數名親信部曲,潛出河陰,一口氣跑回兗州潁川郡老家去了——他們打算就在老家聚集族人,招兵買馬,等着祖逖大軍過來,再遞信投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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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午的勢力比荀組要略強一些,麾下勝兵雖然不過五六千,但所謂「乞活」,和漢末的黃巾沒有太大區別,所有召聚和挾裹的百姓,真被逼急了都可斬木為兵,上起黃髮老叟,下至垂髫童子,乃至於壯年婦人,全都能夠上陣搏殺——雖然力弱,終究有着人數優勢啊。陳午所部「乞活」不下五萬之數,隨隨便便就能拉一兩萬的農兵出來。

    尤其是蓬關的地勢比河陰要好,沼澤環繞,真正易守難攻——此前石勒派桃豹率三千騎來襲,就被陳午設伏擊破過。而且當石勒離開兗、司地區後,陳午南結祖逖,勢力就更為膨脹,先後攻下了開封縣和北方的浚儀縣,直迫陳留州治小黃,於是他乃自稱振武將軍、陳留內史。

    關於這個職位,祖逖是打算承認的,但是書奏送至建康,卻被王導給按了下來——小小一股流寇而已,給他個八九品的散職就頂天了,竟然想做兩千石,何其的狂妄!祖士稚你想北伐想瘋了心吧,那也不能什麼阿貓阿狗都往體系裏塞啊!

    當征北消息傳來的時候,陳午並不在蓬關,而居於浚儀——浚儀是大城,經濟實力和生活水平都要比小小的蓬關高上好幾個檔次,而且既然自稱陳留內史,你怎麼着也得找座大城邑呆着,才跟身份相配襯不是麼?

    陳午當即召來部將馮龍、魏碩等人商議,於會的還包括了他的叔父陳川和兒子陳赤特——赤特是小名,年方十二,尚未成年。馮龍、魏碩都說,這是一個好機會啊,只要能夠協助祖豫州底定了兗州北部和河南地,立下功勞,還怕您得不着振武將軍、陳留內史的實授嗎?建康不肯給,將來咱們可以去向長安討要嘛。

    陳川卻始終垂着眼睛,不肯發表意見。陳午瞥他一眼,直截了當地問道:「叔父是怕與祖豫州合兵,彼將會責問汝昔日不救郟縣,並殺李頭之事麼?」陳川一梗脖子:「阿午汝知道便好。當日之事,我確實行事操切,有些不當,汝也命我閉門反省數月,致信謝罪於祖豫州了。然而馮寵在祖豫州處,據說頗受重用,馮寵每欲為李頭復仇,必說豫州以取我性命——汝是打算真把為叔這顆首級拱手奉上不成麼?」


    陳午搖頭道:「叔父說哪裏話來,我若屈從於豫州之強,要害叔父,當日便可處斬叔父,向豫州請罪了。時過境遷,往事如同流水,何必縈懷?若祖豫州真要叔父的性命,我是斷然不肯從命的。」

    陳川冷哼一聲:「只怕兩軍會合,彼強我弱,我等性命皆操於他人之手——若不肯獻上我的首級,那便只有獻上阿午汝的首級了!」

    馮龍素來瞧不上陳川,當即反駁道:「若真如此,卻也無可奈何,難道不獻汝的首級,倒要獻大帥與我等的首級不成麼?豫州軍克日北伐,雖向河南,但為保障側翼,必然要求與我等合軍,若不肯從,是為叛逆,必然鳴鼓來攻,到那時又如何處?」

    陳川道:「我等又不與其相攻,如何是叛逆?祖豫州若果真遣將來侵,那便固守蓬關好了。」

    魏碩道:「蓬關雖險,奈何祖豫州精通兵法,智勇無雙,所部也皆精銳,就我等這些人馬,如何抵禦得住?蓬關若破,開封、浚儀皆不可守——到那時,祖豫州說我等是叛逆,我等便是叛逆,還如何洗刷得清呢?」

    陳川一瞪眼睛:「既如此,便請二位抽出刀來,先斷了我的首級去獻予豫州,謀汝等自家的富貴吧!」

    馮龍也怒了:「汝做的事,倒要牽連我等,我等不過欲求生路而已,說什麼謀自家富貴?聽汝之言,難道打算投靠胡虜麼?!」

    陳川還待辯駁,陳午「啪」地一拍几案:「都住口!」隨即搖頭苦笑道:「我身可死,胡是絕不肯投的……」隨即轉向陳川:「我叔侄有若一體,叔父犯錯,便如同我陳午犯錯一般,自當親去向祖豫州謝罪,豫州若想要叔父的首級,那便先取了我的首級去吧……」

    不等陳川再說什麼,陳午一擺手:「然而,實不宜使叔父與豫州所部相見——不如我與叔父一千兵,北上去取酸棗,避開豫州——若能取下最好,即便取不下,也可暫時棲身於延津、胙亭之間,待豫州軍退去,或者攻取河南地後西向長安,到時候再歸還不遲。」

    陳川「嘖」了一聲,皺皺眉頭:「也只得如此了……阿午,汝可當心某些小人,勿要將為叔我賣了呀!」說着話斜眼瞟瞟馮龍……

    ——————————

    晉陽劉琨得到這個消息最晚,他不禁對部下慨然而嘆道:「祖生真欲著吾先鞭矣!」

    數年前,當劉琨聽說祖逖被司馬睿任命為奮威將軍、領廣陵太守,與裴該一起北渡長江的時候,就曾經寫信給朋友說:「吾枕戈待旦,志梟逆虜,常恐祖生先吾着鞭。」如今的慨嘆,算是與之呼應了。

    劉琨字越石,本籍在中山國的魏昌郡,據稱乃是西漢中山靖王劉勝之後——也就是說,他跟三國時代的蜀先主劉備是一家人,而且留居中山,可能他這支是大宗,劉備倒算小宗——為此自視甚高,乃至於人前人後,竟每每以劉備來自況。天下英雄,就沒幾個人能入他劉越石法眼的,其中自然包括了「聞雞起舞」的老朋友祖逖。

    當初兩人抵足而眠,等天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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