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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馬第五十二章、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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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詵被人從後面叫住,心裏就不禁一個咯噔,心說誰在我背後?剛才我跟兄弟說的話,不會全都被他給聽去了吧?

    急忙回頭,仔細一瞧,方才略略定下心來。

    叫住裴詵之人,姓楊名韜,乃是司馬保麾下都護,掌握着部分兵權,且向來與張春、楊次不睦。楊次曾經多次勸說過司馬保,說楊韜跋扈難制,理當斬首。司馬保這人雖然一貫沒什麼主意,又篤信張、楊二人,但心腸是很軟的,輕易不肯對部下動手,就如同二人請殺陳安那樣,敷衍幾句,根本沒當回事兒。

    如今楊韜匆匆叫住裴詵,隨即快步走近,左右望望,周邊並無第四人,這才壓低聲音說:「裴從事適才所言甚是有理,張春、楊次二獠不除,秦州難以得安。今官軍大舉壓境,唯有斬殺二獠,向朝廷謝罪,我等乃可得安。不知可有鋤奸之計啊?」

    裴詵連連搖頭,說:「這是什麼所在,楊將軍何出此語?」你瘋了心啦,在這裏跟我提這種事兒!頓了一頓,又說:「我自歸宅中,候楊將軍前來賜教。」

    楊韜會意,便即拱手離去。裴暅聽兄長話中之意,要與楊韜密商,急忙勸告道:「此事大是兇險,阿兄不當與楊韜合謀!」裴詵苦笑道:「楊韜妄人,與我私語,片刻便將傳入張、楊耳中,若不籌謀對策,必然受其牽累!」

    裴氏兄弟並非司馬保的嫡系,並且為張、楊二人所忌,故而自從裴該執政以來,他們身邊就影影綽綽的,經常出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所為何來,不問可知——若非如此,兄弟二人早就投往長安,或起碼逃到涼州去啦。則如今楊韜貼近私語,二賊怎可能不察覺啊?他們心裏會怎麼想?裴詵說如今這條賊船啊,我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了……

    當日晚間,楊韜果然秘密來訪裴氏兄弟,並且還帶上了兩名同僚好友——王連和楊曼。裴詵見來得人多,更感不快,但也只得堆出笑容,耐着性子與他們周旋。

    然而這幾個都是心思粗疏之輩,更沒什麼主意,全都仰仗裴詵。裴詵只得說:「欲殺張、楊二賊,其實不難,只要大王下旨,一獄吏可擒也……」

    張春、楊次在上邽,也算「挾天子以令諸侯」,只是他們所挾者並非天子,而且司馬保也不是徹底的傀儡。

    終究張、楊二人出身太低,原本不過南陽王一系的部曲小將而已,若無司馬保做後盾,又如何能夠壓製得住胡崧之類重將?

    司馬保雖然年僅二十四歲,但他少有文才,年僅十九歲便以南陽王世子的身份,被老爹司馬模表為平西中郎將、東羌校尉,鎮守上邽,其後又聯合張軌,殺死秦州刺史裴苞,一州晉戎名義上皆奉其為主,在地方上的威望還是不低的。

    此公若求振作,張、楊難以擅權。問題是司馬保生得實在肥胖,自稱重八百斤(如後世三百五十市斤),導致行動困難,走幾步就喘,外加嗜睡和陽痿……這種精神狀況怎麼可能擔負得了軍國重事啊?乃一以委之張春、楊次,二人這才能夠狐假虎威。

    然而張、楊的權柄都是司馬保所賦予的,若逢要事,還必須呈報司馬保,得到批准後方可施行,倘若撕了身後這面大旗,他們既壓制不了同僚,也控制不住軍隊——否則二人慾殺陳安,就不必要一定司馬保點頭,結果請不下令來,便只能暗派刺客了……

    所以裴詵才說,只要司馬保肯翻臉,則張、楊二人必然束手就擒。

    楊韜皺眉質疑道:「大王最信二賊,即今二賊或稱病、或佯癲,不肯應命出征,大王亦不怪罪,則我等何能請下旨意來呢?」


    裴詵假意沉吟良久,這才陰沉着臉建議道:「那便只有兵諫一途了——君等可率兵入衛,逼迫大王下旨……」

    楊韜等人聞言皆驚,可是仔細想想,貌似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於是幾個人商量了大半夜,計劃回去後便各自召集親信、整備兵馬,待三日後的晚間秘密發動。

    計議既定,楊韜等便即辭去。裴暅也辭別兄長,自歸寢室,然後親筆作書,換來心腹家人,對他說:「汝可齎此書潛出旁門,連夜報於楊次將軍——且勿為外人所察!」

    楊次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從榻上叫起來,展開來信一讀,不禁大驚失色,連夜就跑去跟張春商議。

    張春連讀兩遍裴暅的密書,問楊次道:「是兒所言,可信否?」

    楊次說昨日白晝大王召集議事之後,楊韜確實曾與裴詵兄弟私語,然後當晚,他就領着王連和楊曼進了裴府,夜半才出——裴氏身邊,我早就安排下了耳目,自然探查得明。且據裴暅信上說,是楊韜主動找上的裴詵,裴詵無奈而與之合謀,裴暅勸說不聽,為怕玉石俱焚,只能暗中通知你我——「此言合乎情理。且,不怕不實,就怕實有此事啊,我等該當如何應對才好?」

    張春恨聲道:「若早殺裴氏兄弟,何至於此?然而如今官軍侵逼甚急,卻又不便遽下殺手……」倘若從前通過在司馬保面前進讒言,捏造罪狀,名正言順地殺此二人,裴該必然歸罪於司馬保;如今咱們要再倉促動手,卻很可能引火燒身啊。

    「然而楊韜等,必不可留!」

    張春建議即刻發兵,搜殺楊韜等人,至於裴氏兄弟,反正他們手裏沒兵,就先容其多活幾日無妨。

    楊次搖頭道:「不妥……楊韜等既欲謀我,必深加戒備,倘若急切間難以得手,而大王命人前來解斗,又當如何處啊?」

    兩人的權力基礎很虛,這種同僚相殘、兼併友軍之事,實話說從前還沒有正經幹過——要不然他們早就想殺陳安和楊韜了,為何陳安遁之隴城即可無恙,而楊韜也能夠踏踏實實一直活到現在啊?因而楊次本能地有點兒心虛,不贊成張春所言。

    張春問他那又該怎麼辦?楊次道:「可即將裴暅密書進呈大王,告發楊韜等欲圖兵變、劫駕……」張春苦笑道:「彼等尚未動手,未必察有實據,大王焉能相信?」

    司馬保在隴上,基於他自身的健康狀況,所有政策歸之於四個字,便是「鎮之以靜」。當初裴苞若非不肯奉命,並且勒兵相對,他也不會去打裴苞;其後若非上邽倉廩實在空虛,他也不肯聽信張春所言,派兵去斷絕隴道,截留涼州貢賦。張、楊跋扈,司馬保不加責難;陳安、楊韜等與張、楊不睦,司馬保也不肯對他們動手……

    當然了,若然真的損害到了司馬保的利益——主要是眼眉前他能夠瞧得着的利益——堂堂南陽王也不是吃素的。故而倘若楊韜等兵諫之舉發動起來,司馬保必會下旨擒拿;而若只有裴暅一封密信,結果必然是束之高閣——他還會權當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張春當即就反問楊次:「若待彼等動手,我等如何還有幸理啊?!」

    楊次沉吟半晌,不禁苦笑:「如此,則我等只有搶先發動一途了……」你們不是想要挾持司馬保,擒殺我倆嗎?那我倆先動手成不成?

    張春緊蹙雙眉,又再端起裴暅的信來,細細一讀——「書中所言,三日後發動。則我等且待後日……」

    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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