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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馬第五十九章、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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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隨不向王遜還禮,寧州諸將吏皆感不忿。

    甄隨倒也注意到眾人的臉色不好看了,於是將王遜攙扶起來後,便即倒退一步,然後深深一揖,致歉道:「我非無禮,一則甲冑在身,二則近日染病,膝蓋每日針扎一般疼痛,實在是拜不下去啊……不知城中可有良醫,為我診治哪?」

    寧州雖然偏遠,人口稀少,開發程度很低,但堂堂州治,合格的醫生還是能夠挑出幾個來的。直到入城後遣醫生看過了,眾人這才相信——敢情甄將軍是真有病啊,不是為其無禮舉動而隨便找的藉口。

    其實甄隨離開成都前,陶侃就反覆叮嚀過,說王邵伯護守寧州,抵禦巴氐已經十載,不管他是肯於從華還是仍舊心懷故晉,其志皆可嘉,其行皆可勉,你可千萬不要仗着名高位尊,特意折辱於他啊。再者來說,倘若他抗拒王師還則罷了,若肯歸從,我軍終究遠來,南中將吏必懷警惕之心,你若是行為無禮,若再逼反了彼輩,則於國家無功而有罪了。

    終究寧州那麼大,戶口卻不蕃,多山林瘴癘、蠻族夷部,人要是躲藏起來跟你打游擊,不是三五年便可底定的——你也盼着參與攻伐江南之役不是嗎?倘若陷身泥淖之中,恐怕就趕不上了。

    正是因為有陶侃的叮囑,最主要甄隨不想在南中浪費太多時間,才肯咬牙忍住性子,和顏悅色地跟南中將吏解釋:我是真有病啊。若其無病,必不至於連膝蓋都不肯彎;正是因為有病,則我本無倨傲之意,卻被你們誤會,那多划不來啊——這必須得解釋。

    甄隨這毛病,也就這倆月才得,不犯病的時候自可奔躥如飛,但三不五時的卻雙膝劇痛,曲折為難,只好跟喪屍似的直着兩條腿緩緩走道兒……醫生看診之後,就對他說:「將軍雙腿,想有舊傷,損及筋脈,但炎熱多雨時,不時發作……」

    甄隨忙問:「可能治麼?」

    醫生苦笑着搖搖頭,說:「某可嘗試施針用灸,減緩將軍疼痛,然終不能斷根……」頓了一頓,又安慰道:「若將軍不向南來,而往北去,居於乾燥寒冷之地,則此病未必還會發作。」

    甄隨不禁懊惱,心說想不到半輩子爬山,最終就折在這事兒上……原本我還以為將養將養,就能徹底好了呢。等定了寧州之後,我還要去打荊州、湘州,乃至江、揚的呀,全都是炎熱潮濕的氣候啊……這若是正在陣上,突然犯起病來可怎麼好……

    看起來,伐江南前,還得抽空回趟洛陽,去訪求更靠譜的醫生。原本打算天下大定後,就回老家過下半輩子,如今估計湘州是呆不住嘍,甚至於長安、洛陽都不可居——難道老爺要在并州……甚至於其北部晉陽等地終老不成麼?

    ——————————

    巴蜀既定,那麼伐江南也就必須提上議事日程來了。

    某一日,裴該召來著作郎王羲之和秘庾翼,問他們:「卿等可能為朕做,勸告父兄,不如早早降順,以免刀兵起時,生民塗炭啊?」

    王羲之和庾翼都是去秋太學試時以外捨生身份合格入仕的——這種變相的科舉制度,裴該都籌劃了好幾年了,卻直到去歲才終於得以施行——只不過二人年紀都還輕,又沒有什麼實務經驗,所通者唯有經史,所長者唯有法,故此吏部在得到李矩的關照後,即命二子入秘省。


    秘省舊掌國家圖,後與中省同,亦典機要。華朝之秘省,則除管理圖外,還負責為天子草擬和潤色詔令,名義上不再掌機要,其實接近天子,對於國政仍然保有一定的影響力。

    庾稚恭的策論四平八穩,吏部認為有培養從政的資格,乃進為秘。至於王逸少,經史方面的成績比庾翼要強,策論則完全不知所云,因此雖然同入秘,卻任職於著作局,為著作郎。

    晉代的著作局很小,只任一名著作郎和八名佐著作郎;華朝的著作局,卻在裴該的堅持下,規模擴大了好幾倍,以著作監、丞為主副官,下設著作郎、校郎等近三十人,主要任務除管理典籍外,還要他們重新梳理諸經、諸子,刊刻權威版本出來。

    ——學術可以討論,教材則必須是官方的,並且只能有一套!

    可是即便如此,著作局亦常感人手不足,希望吏部能夠再撥良才。這是因為在原本歷史上,五胡之亂綿延百餘載,對於傳統文化的破壞極其嚴重,無數典籍因此亡佚;在這條時間線上,裴該原本有機會拯救一批的,卻被他作為逃亡的掩護給主動捨棄了……

    但終究在他的努力下,大大縮短了北中國動亂的時間,客觀上挽救了相當數量的公私文;而即便那些徹底找不回來的,好在讀過的人很多尚且在世,頗能夠憑藉記憶力補足一部分——只可惜沒有蔡琰那種既家學淵源,又博聞強志的奇才了。

    因此搜集、整理乃至補足這些文的工作,就全都落到了著作局頭上。根據裴該的估算,我怎麼着也能為後世多保全兩三成的圖下來吧。

    不過王羲之進入著作局後,卻並沒有參與點校經籍,或者整理圖,整天就忙着抄了……監、丞等都聽李茂約說過,此子雖然年輕,卻是衛夫人的高足,又曾受過其父兄的指點,或隸或楷,以及新興的行,皆為當世之矯矯者;試之果然,於是便用其所長,把抄的工作全都堆去了他的案頭。

    王羲之倒是得其所哉——就當練法了,難得的工作竟然能跟興趣如此契合。

    前不久,著作局完成了《三禮》(周禮、儀禮、禮記)的校勘,用鄭玄之注,乃命王羲之謄清了,上呈天子預覽,請求開版印刷。裴該大致翻了一下,就問:「較卿等前所勘《》、《易》,字跡清雅峻秀,且自始至終,純然一體,不知為何人所錄啊?」

    著作監明確回答道:「新任著作郎王羲之。」頓了一頓,又說:「乃請即將此字付梓,未知陛下允否?」

    裴該說允啊,當然允了。暗道將來著作局刊刻推廣的這部——可能還會有別的——必然為萬世所追捧,內容暫且不論,那可是「聖」的親筆啊!哦,到時候我是不是先問王羲之要部簽名本來呢?

    拉回來說,裴該這一日召見王羲之和庾翼,希望他們可以作送往江南,勸說王氏、庾氏等主動歸降,以免遭受刀兵之苦。其實在這件事上,裴該內心很矛盾,既希望通過一場摧枯拉朽般的軍事行動,把江南的各種殘腐勢力儘量清掃乾淨,更便於社會的長治久安;同時又考慮到兵危戰凶,必致橫屍遍野、生民塗炭……都是自家人,能不打還是以不打為好吧。

    故而即便知道王、庾輩不會那麼輕易俯首的——要從華早就從華了,起碼可以派人過江來談條件嘛——仍然叮囑王羲之和庾翼寫信去勸降。然而王、庾二人卻皆苦笑着請罪,說:「臣等即於入仕之前,亦常致父兄,申以大義,望其幡然改悔……惜乎多不答,即答,亦不過閒敘家常罷了。」

    裴該心說什麼「申以大義」?多半是「曉以利害」吧。估計沒蛋用,首先王敦雄踞武昌,是不肯輕易交卸兵權的,而王敦若不表態,王導也不敢擅降,庾亮更是王導的跟屁蟲……

    不禁輕嘆一聲,說:「朕昔在建康,與王茂弘、庾元規等常有來往,雖難免稍稍齟齬,卻不



第五十九章、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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