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堅定
溫素常常在想,她那時答應結婚,是不是太倉促了。
謝琛一點不避諱,乾脆承認他的壞心思,「我受傷在前,昏迷在後,搞不好就是植物人,又提前立有遺囑,方方面面為你考慮盡了。你心軟,正是被戳中的時候,我不趁熱打鐵,等老爺子出招攪亂,你又縮回殼子,憑白再蹉跎。」
溫素堅決否定,「我是那麼不堅定的人嗎?」
「你是。」謝琛講起來,滿腹心酸淚,「你對我從來不堅定。」
一點風吹草動,回到家,她行李都收拾好了。
溫素不承認,「那是你有錯在先,我忍不了才離開。」
謝琛承認錯誤,但不愛老婆時刻惦記錯誤,他怕想起來不利感情穩固,「現在我們結婚了,你親口答應的。」
「你剛才自己承認的。」溫素嘴硬,「你挾恩強娶。」
謝琛猛虎撲羊摁倒她,「是不是自願?」
那天晚上,溫素豪橫,戰鬥一夜沒鬆口。
天亮時趁男人睡了,在腰下高墊枕頭。
二、採訪
結婚三年。
謝琛越過,越覺得世界有趣。
國家電視台採訪他,記者問,「網絡上有一個打工人最想跟隨老闆的評選,您位列首位。對此有什麼看法?」
謝琛着急下班,「沒什麼看法。」
記者鍥而不捨,「我看到評選理由,點讚最多一條是,謝氏八點上不上班不一定,五點下班絕對一定,就愛這樣嚴格遵守勞動法規的老闆。聽說謝氏不加班,是您親自定下的體統,我很好奇,您為什麼這麼做?」
這個採訪偏法治,記者素養專業,話題引導正確。
偏偏謝琛不按套路,「因為我有老婆了。一天二十四小時,其中八小時休息,九個小時在公司,剩下七個小時,拋去吃飯會客之類的雜事時間,我只剩四五小時陪老婆。」
記者不防他貼臉開大,猛吃一記狗糧。
他吃沒關係。
但他們是嚴肅節目,旨在給全國人民普法,肯定不能原封把狗糧塞人民群眾嘴裏。
記者試圖挽救,「您的意思,是認為應該找到工作和生活的平衡點,不能因為過度奮鬥,忽略了家人感受,我理解的對嗎?」
謝琛清楚節目性質,明白尺度在哪,他沒再搞事,「嗯。」
記者吁氣。
三、年歲
上一次採訪,到底佔用了謝琛下班時間。
他痛定思痛,決定給自己升職。
董事長隱居幕後,既然在幕後了,他陪老婆,還是忙工作,解釋權在他。
溫素聽聞這個驚天噩耗,只想連夜跑路。
可惜男人鬥爭經驗太豐富,她行李箱找了三天都找不到。
連續一星期半夜水深火熱,溫素實在受不了,揪他頭髮。
「你今年三十六,不是十六,適可而止。」
男人動作一頓,抬起頭,眼睛在黑夜亮起危險的光,「三十六,就算不是十六,也不是六十三。我比你大六歲,你是不是嫌我老?」
他猛一挺身。
溫素倒抽冷氣,「男人四十歲走下坡路,我是好心提醒你,提前四年保養。」
謝琛眼神更如狼似虎了,「你質疑我能力?」
溫素覺得他故意歪解扭曲,胡攪蠻纏,「我講的是客觀事實。」
謝琛笑了,抓起床頭領帶,「我就喜歡你講客觀,擺事實,而證明事實的最好辦法,身體力行。」
第二天。
溫素悔了。
也悟了。
男人果然幼稚,一輩子都對「你不行」,這三個字避之不及。
四,懷孕
溫素嘗試過備孕。
當然,是瞞着謝琛進行的。
謝建國對她意見根深蒂固。
結婚後,溫素從不回謝家,謝琛也維護她,其實不怎麼受影響。
但不得不承認,有一點,影響非常大。
謝琛不願要孩子。
他承認的那一刻,晴天霹靂。
理由也滑稽,信了謝建國,昌州女人嫁進謝家,懷孕生子,五年必亡。
溫素出離憤怒了。
可無濟於事,男人平常見她,恨不得當場撲上來啃一口,不啃摸摸也好。
知道她備孕後,哪怕她主動撩撥他,慾火燒到眼睛紅了,不帶套他不做,帶套也要帶雙層。
鬥智鬥勇到最後,備孕轉成地下站。
她扎過套,偷偷吃過藥,灌醉他,嘴硬喊他不行。
努力了一年,只開花不結果。
說開花,是那一年,她被情事滋潤的容光煥發。
見個人,都知道她吸飽謝琛的精氣。
溫素準備放棄了,兩個人也挺好。
然後。
她懷孕了。
四、禮物
謝琛三十七歲生日。
他特意提前回到家。
可惜色衰而愛馳。
快四十年的老臘肉,失去老婆的寵愛。
沒花,沒禮物,沒有精心準備的燭光晚餐。
他怏怏刷完碗。
上樓、回房、躺下
溫素洗完澡出來,坐在梳妝枱塗面霜,動作不疾不徐。
是真的忘了他過生日。
男人眼淚倒灌進胸口,泡得五臟肺腑醃成鹹菜,又酸又澀,苦不堪言。
溫素跟他不一樣,腸子快要在肚子裏笑爛。
英明神武這四個字,從結婚後徹底跟謝琛,說拜拜。
鏡子裏,只有男貞子。
一隻俊朗偉岸的閨房怨夫。
溫素捨不得逗他了,她指床頭櫃,「禮物。」
謝琛不怨了,來勁了,喜不自禁眉飛眼笑了。
緊接着,他先喪失表情管理,再喪失反應系統。
最後他滿心惶恐,覺得他要失去老婆了。
五、謝知
謝知出生在他老父親一片即將失去老婆的兵荒馬亂里。
所以,他自小是個賊懂事的孩子。
明白投胎到這個家,什麼都可以有,就是沒有父愛。
不過,他才不在乎。
因為,他有親愛的何叔叔。
何叔叔人長得俊,個子高,身材好,有錢富貴。
雖然早年做的生意不太好,但現在洗心革面。
是一個事業版圖鋪設全國的成功總裁。
他愛何叔叔,衷心希望何叔叔上位,跟他做名正言順的父子。
而不是像現在,偷偷摸摸,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