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但凡過於悶熱的天,總會有一場大雨伴隨而來。雨滴如豆,滿地塵土瀰漫在空氣中。有人覺得那是大地的芬芳,有人卻覺得有點嗆鼻子。
雨正下着。塵土正漫着。但是那味道卻既非芬芳,也不嗆鼻子。卻有一股血腥。濃濃的血腥。阻擋了一路前行的沈毛毛三人。
一匹十分眼熟的馬闖入了他們的視線。那匹馬之前還好好的站在萬楓山莊的門口,還好好的載過風火雙傑,現在,它四腳朝天,七竅流血。鮮紅的血隨着雨水往四面八方淌。
沈毛毛停下來。埋怨道:「這馬死哪裏不好,死在路中間。」
沈雷龍卻一個箭步走到了馬旁邊。馬脖子上有一個手印,手印不寬,但是很深。沈雷龍是走過江湖的人,一看就知道這馬就死在這一掌之下。靈清卻沒有說話,原本笑眯眯的眼睛顯得有些警惕,握住長劍,往前觀察。
「喂,靈清,你要幹什麼?」沈毛毛急忙喊。
靈清沒有回答,她當然也認得這匹馬,風火雙傑逃跑時,正巧被她看見。現在馬死了,但是並沒有看見他們的人。
靈清用上最好的輕功,快步疾飛!闖入了沈毛毛當時撞見白貓的松樹林。很深的林子,只有一條小路,兩串腳印闖入視線。
隨腳印走一段路,前方出現五個人。三個人站着,兩個人被綁着。靈清只認得被綁着的正是風火雙傑。立即往一樹後躲起,但聽得他們對話。
「窩囊廢物,被人早登一步。」
吳美景哀哭道:「石掌門,我兄弟二人當真已是盡力,但那拿短刀的小個子實在厲害,我等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能保得小命已是萬福。」
石掌門道:「我早就告訴要以計行事,憑你們的本事,想與人在武功上佔便宜,差遠了。」
吳良辰道:「我們原本是想藉機行事,計劃先與沈雷龍聯手,共同擊退那個小個子,再將沈雷龍抓住回來。誰料小個子手下的一群蒙面人也各個武功高強。」他停了停話,望向旁邊一個子稍高,品相端正的人道:「王掌門,你通情達理,萬望理解我兄弟二人行走江湖不易,再給個機會。」
王掌門卻了搖了搖頭道:「承認錯誤總是好的。莫說是你二人,如今的態勢,就算是加上我們三個一起去,也只有輸的份。劉掌門,你看呢?」
另外一個站在邊上的道:「的確如此,風火雙傑口中的小個子只是對方一個很小的棋子,要對付這群人,須得將我們中原各幫各派的力量集合起來才行。但是,當今武林,各家之間恩怨甚多,想聚集起來實是難事。」
石掌門道:「武當掌門張無求向來不管江湖之事,這一次他親自發帖,召開同盟大會,各大門派多少會給他一些面子。」
「只可惜,到現在為止,敵人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受害之人都說是見了鬼。許是他們故意放出風聲,才有人傳他們是來自西域。」
「青城派石掌門、點蒼派王掌門、流雲派劉掌門,都在這裏,好得很。」正自這幾人在商討,一個尖尖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聲才到,人也到了。
靈清躲得較遠,看不清此人莫樣,但是他一身白色卻格外顯眼。
「閣下是誰?」石、王、劉三掌門具是頭冒汗水,他們在江湖上佔着不小的名頭,武功底子各個不弱,別說身邊有個人,就是有隻蚊子,也都能察覺,但這個人在旁邊,他們居然毫無感覺。
雨下的更大了,大的下面的人幾乎都睜不開眼。
白衣人撐着一把大傘,傘是黑色的,壓得很低。沒人看得見他的臉。
「你們中原江湖,各個居心叵測,你們說的同盟大會,頂多是一群廢物集中起來,最後爭奪一個盟主之位。」白衣人緩緩道。
在場之人被這話說得無從反駁。你看我,我看你。
「哼!」白衣人笑了,笑得很傲慢,又嗤鼻道:「中原江湖,可笑的很!」
此時,被綁着的吳美景卻搶道:「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莫要胡說,中原江湖,你只知道大大小小的幫派,卻不知道還有一個年輕少俠,五六年前名滿天下。」
「哥,你說的是誰?」吳良辰好奇的打斷他的話。
「令狐小蝦!」
「令狐小蝦?」在場眾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又各自低頭思考,只搖頭,不知道說的是誰。
「那是什麼人?」劉掌門忍不住問。
白衣人也是不屑。
靈清聽到此處,好奇,本也以為是個多麼了不起的世外高人,她在華山學武期間,也曾聽說江湖大小故事,但這名字,又似聞所未聞,又好像哪裏聽說過。但現在想不起來。
「是我!」
突然,一個並不嘹亮的聲音傳來,一個一身灰色的男子從遠處慢慢的走來,他離得還很遠,走的也很慢,撐着一把破舊的油紙傘,若不是四下無人,誰都不會覺得剛剛這一聲「是我」是他從這麼遠的地方說的。因為正常人的聲音不會傳這麼遠,還傳的這麼清澈。
靈清朝着聲音望去,心想,說曹操曹操就到?
「是他,是他,令狐小蝦!」吳美景就像徒弟見到師父,兒子見到爸爸一般高興。
令狐小蝦已經站在眾人面前,嘆了口氣道:「幹嘛這麼高興!」
他瘦瘦的,臉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他的目光看上去無精打采的。他的傘非常破,他的衣服也非常破,包括褲子和鞋子。現在,雨下得很大,但是他全身上下都很乾燥。
吳美景道:「兄弟,兄弟,趕緊救哥哥一救!」
令狐小蝦卻笑笑道:「為何要救你?他們也沒對你怎麼樣。」
「你是誰?」白衣人原本壓着的傘微微抬了一抬,又壓了下去。
「你忘了我是誰了?」令狐小蝦還在笑。他也是個喜歡笑的人,儘管笑起來並不會眯起眼。
白衣人的臉色變了。道:「你是那個黑衣人?」
令狐小蝦不說話。
「你為什麼現在穿的不是黑衣?」
「我難道要和你一樣,保持一種打扮不成?」
白衣人道:「果然是你?」
令狐小蝦道:「你現在是想繼續在這呆着還是自己走?」
輪到白衣人不說話了。他走了。
「他走了。」吳良辰看着白衣人走,又忍不住強調了一遍。
因為以剛剛對着三大掌門卻雲淡風輕的陣勢,誰都覺得那白衣人很了不起,會對自己不利,但是現在,這個穿着一套破破爛爛的令狐小蝦就說了幾句話,他就走了。而且還走的很乾脆。
令狐小蝦道:「好了,我也走了。」
邊上眾人都只瞧着他,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話語去與他說上一句話。因為這個人他們真的沒有見過。
「哦,對了。你們誰有多的請帖,能否給我一張?我也想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