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
靈寶如往常一樣替前輩們買白饃。
路過支在街邊替有緣人看診的小攤時,給了老頭一個夾了肉的饃。
二人互換了消息。
回到鏢局吃過早飯,前院裏傳來召集令。
靈寶仨趕到前院時,老鏢師們已經集合完畢。
鏢局大當家與總鏢頭站在廊檐下,面色冷沉。
二人皆是三十歲出頭。
不苟言笑時,氣勢足夠唬人。
「有一批貨要從禹州城外的白龍山莊運往鴻洲。」
禹州城?
靈寶與花佑祁對視一眼。
據瘋爺爺給他們的消息。
老鏢師在城外接的貨便是往禹州城外送的。
「此次運送的貨物極為重要,且時間很趕。
這次由總鏢頭親自帶隊,選二十鏢師隨行。
另,鏢局新人一併隨行歷練,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脫。」
「但聽大當家的吩咐」,下方鏢師應聲洪亮。
十個小菜鳥站在隊伍最末,聽到要隨行歷練,一個個的既欣喜又激動。
靈寶手背被戳了下,是花佑祁,『禹州城怕是出了什麼事,咱們小心為上。』
靈寶輕輕在他手背敲了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隊伍要下晌才出發,趁着午休時間,靈寶悄悄溜出門,給街上的妙手回春送了信。
回到後院時,隱隱聽着有交談聲。
「查到是何人下的手嗎?」
「此次送鏢的鏢師全死了。禹州那邊傳來的消息也不多,從現場和驗屍來看對方大概二十幾人、騎馬、所用武器也是普通的刀、斧、長矛,應該是馬匪。」
沉默好一會兒,再次傳來聲音。
「此事暫時不能讓上頭人知曉。這次你親自帶隊,萬事要小心。已經丟了一批貨了,這次萬不能再出差錯,若上頭怪罪下來,咱們都不會好過。」
「是,大當家!只是,那十個新人——」
「人手不足,只能讓他們去頂上。途中沒發現最好,若是有人發現不對要鬧事,殺了!」
「是」
下晌。
眾人頂着驕陽。
浩浩蕩蕩前往禹州。
......
暮色四合。
禹州城外。
位於山峰半腰的白龍山莊。
與其說是山莊,不如用匪寨來形容更加合適。
寨門高聳,由粗壯的樹幹拼接而成,其上面佈滿尖刺和鐵釘。
門旁兩側,各有一座瞭望塔,火光整夜不熄。
寨牆是用土石堆砌而成,厚實堅固。
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箭垛,供弓箭手射擊之用。
一隊人馬風塵僕僕,亮着火把,朝山腰而來。
兩個少女共乘一匹,一前一後親密無間。
氣得一旁少年暗暗磨牙。
「小白,這哪是什麼山莊啊,分明是匪寨。也不知是要押送什麼貨物,深更半夜的來取貨!」冉千千望着近在咫尺的山寨大門,壓低聲音說道。
靈寶扭頭斜看她,「你怕嗎?」
「姑奶奶會怕?一會兒要是情況不對,你就躲我身後,我保護你!」
靈寶淺笑,偏過頭望向正前方。
越往山寨靠近,越感覺有一絲熟悉的氣息。
只是不知道這次是羅剎還是鬼?
山寨厚重大門隨着吱嘎聲,緩緩打開。
總鏢頭下馬,身後一眾鏢師連忙跟着下馬。
「於管事,塗管事,勞您們久候了。」
大門後,兩個戴虎狼面具的人駐立,一高一矮。
總鏢頭一臉謙和,與接頭的兩位管事抱拳打招呼。
姓於的動了動眼皮,望向門外三十來個鏢師。
良久才招手,示意大夥進寨子。
花佑祁湊近靈寶在她手心輕輕戳了戳。
『那個大高個,氣息極強,是羅剎』
靈寶轉動視線,停在塗管事後腰上懸掛的彎刃,眼底亮了亮,手指戳回去,『交給我』
『哥哥怎麼能讓你去冒險,要打起來,交給哥哥』
靈寶狠戳回去,『閉手!』
少年不敢再戳,悻悻縮回了手。
山腰一側,藉由昏暗天色及樹林遮掩,尾隨着二十餘黑衣人。
「少主,那路遠鏢局運的貨原來是從這山寨里接的!」說話之人聲音很沉,幾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頓。
難怪他們找了這麼多天都沒找到,竟藏得如此深。
在他身前,黑衣少年肩寬腰窄,背影如勁松韌竹,筆挺冷硬。
「你們先在這裏待着,我去探探情況。」少年開口,嗓音低啞。
旋即,少年如一縷黑煙縱出,幾個呼吸間消失於林幕。
夜色很深。
少年身形詭譎,於夜色下如鬼魅遊行。
寨子內此時正燃着火堆,把寨子廣場照得通亮。
「這批貨時間緊迫,需要兩月內運到鴻洲郊外,為避免路上再出意外,這次由塗管事於你們一道。」是個女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久未說話之人突然說話。也像帶着某種口音。
「是,那就有勞塗管事了。於管事放心,這批貨定能準時送到。」
寨子內已經停放好十輛馬車,車廂均由黑布包裹。
要護送的物品是什麼,除了總鏢頭跟老鏢師,他們新人無權知曉,他們要做的就是一切聽吩咐即可。
花佑祁給靈寶使了個眼色。
二人不動聲色,悄悄摸到一輛馬車旁,將固定的繩子給鬆開一半,又動了點手腳。
一刻鐘後。
馬車緩緩起行。
由十來個老鏢師駕車。
其餘人騎馬跟在旁側。
可還沒出得了寨子,其中一輛馬車就發生了側翻。
本該結實的車廂滾落地上後,竟莫名其妙地碎成了幾塊。
車廂內的『貨物』乍現人前。
是三個用黑布包裹的人形物體,渾身裹得嚴嚴實實,只有睜着的眼睛跟鼻子露在外面。
火光照射下,臉是灰白的,眼球是黑色的。
再仔細看,皮膚下還有什麼東西在動。
「人,人,是死人啊!」
「啊——那眼睛,那那是怪物!」
隊伍中,兩個新人瞧見散落地上的『人』,嚇得驚叫出聲。
本就是十幾歲的少年,哪見過這種東西。
別說見了,連想都沒想過。
退到總鏢頭身側,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