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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動了我的幸福第一章:深圳,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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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叭」,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的聲音突兀的在這深夜的街頭響起。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坐在我對面的吳凱一眼,只見一瓶剛剛打開喝了沒兩口的「老青島」已然慷慨就義。而他此時也已經眼神迷離,嘴裏含混不清的還在繼續着他年輕時的那些「豐功偉績」。

    我不禁啞然,這已經不知道是第n+多少次我們兩個人一起醉倒在深圳的街頭了。這是深圳眾多不知名的城中村中極小的一個,小到都沒有一個準確的名字。半前年吳凱斥六百五十塊的巨資在一棟一年四季都看不到陽光的的握手樓的頂樓租下一個十平米的豪宅,從而結束了他跟他公司那群「屌毛」同事的宿舍愛恨糾葛。

    看着手舞足蹈的吳凱,我並沒有出言阻止,只是默默的從旁邊的箱子裏又拿出一瓶已經不再冰涼的酒用牙咬開又遞給了他。再看看他腳下還沒有散盡的啤酒花,不禁肉痛,暗罵這個敗家子。

    望着四周散落的玻璃茬子,扶着花壇邊的欄杆慢慢站起來,身子一陣搖晃。我甩了甩頭,深吸口氣定了定神,才慢慢走過去,把地上的玻璃茬撿起來扔進了不遠的垃圾箱裏。

    吳凱看到我這動作,不無揶揄的說道:「肖聖人,都特麼這德行了,還不忘你那點道德束縛呢?」

    我沒有辯解什麼,只是無奈一笑。然後拿起來手裏的酒瓶跟吳凱碰了一下,然後一仰頭把略帶着溫熱的酒水灌進了嘴裏,酒水順着喉頭的涌動慢慢滑過食管,進入胃裏的那一瞬間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感覺到不妙的我一個健步衝到剛剛扔玻璃茬的垃圾桶旁邊稀里嘩啦的吐了起來。前半夜吃進去那點雞零狗碎早就已經吐光了,現在能吐出來的也只有剛剛喝進肚子裏的啤酒了。吳凱臉上掛着一副猥瑣笑容的掏出了手機,然後就是咔咔幾聲,不用想也知道明天朋友圈頭條大概就是此時正抱着垃圾桶正吐得稀里嘩啦的我了。

    對此,我想朋友圈裏那些朋友們早就已經是見慣不怪了。

    吐完終於覺得好受不少的我,又擰起了酒瓶跟吳凱手裏的瓶子碰到了一起,再次仰頭一飲而盡。吳凱一副瞭然的表情,也跟着仰頭喝光了瓶子裏的酒。這傢伙酒量跟酒品反差極大,曾經創下一人喝倒兩桌人的佳績,然後在凌晨四點的深圳街頭上演了一出脫衣舞的鬧劇。

    看着他氣定神閒的樣子,真想衝上去給他那張瘦削的臉上來一拳,把他時常吹噓的帥臉揍成豬頭。

    而我作為我意淫對象的主人公,些時卻一點覺悟都沒有的咬開了瓶酒遞到我手上,然後神情黯然的道:「最後兩瓶一人一瓶誰也不佔便宜,喝完下一次不知道是啥時候了。」

    看着他突然凝重起來的表情,心下不自覺的也跟着傷感起來。無力的跟他碰了碰瓶子,然後象徵性的喝了點酒,含在嘴裏細細的領略着啤酒花在嘴裏升騰的感覺和那一絲絲的苦澀。

    這是2017年十一長假的前夜,五個小時前,接到老闆通知的只要完成交待的任務,就能領到三天假期的吳凱興奮的給我微信,通知我跟「領導」請好假準備喝個通宵。

    瑤瑤對於我出去喝酒這件事情一直是深惡痛決,唯一可以讓他放心把我放出來喝酒的只有吳凱了。

    我倆高中同窗,吳凱這傢伙是個非典型的富二代。爸媽都曾經是偉大的靈魂工程師,後來跟隨偉人的步伐在特區嘔心瀝血十幾年艱辛創業,成功在深圳站穩了腳跟。


    原本準備結束吳凱的農村留守生活,結果吳凱早已經習慣了當他的留守兒童了,委婉的拒絕的父母的建議後,選擇了繼續他的留守生活。

    三年裏,他一直救助着生活處於溫飽線下的我。在三年的廝混里,我們結下了深厚的戰鬥友誼。

    每個月初拿到父母糧草的這天,帶我上城裏打牙祭幾乎成了我們固定節目。同樣的,月底一起摳床角支架里煙屁股的日子也都有我們共同奮鬥的身影。

    吳凱身高185,身形消瘦,長得眉清目秀,運動基因發達。每每學校有運動會的時候他便成為了班寵,在運動上他似乎沒有短板,各種獎盃更是拿到手軟。加上父母一直用物質彌補着情感上對他的虧欠,而他性格豪邁,出手大方,所以這傢伙一直深受男女同學的好感,其中以女同學為甚。

    甚至有女生為了爭風吃醋,不惜大打出手的,只是他的情竇似乎從來沒有開過。我甚至沒有看到他對任何一個女生表現出一絲絲超出友誼的好感,讓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對我生出了什麼超出友誼的想法。

    為了躲開女生瘋狂的追求,這傢伙一直都是裝傻充愣,實在避免不了就把我推出去給他擋槍。就在這樣的嘻笑怒罵中,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年時光悄然離我們而去。

    流火的七月之後,我因為早早放棄了繼續求學的打算,成功落榜。這哥們倒好,火力全開的考了二百多分,居然還煞有介事的填了某個名字十分拗口的城市的一個宣傳冊看起來十分富麗堂皇的大學的志願。

    在收到錄取通知書後看到學費後面一串長長的零,他終於放下了他那不切實際的想法,背上全部家當領着我來了深圳投奔他父母。

    雖然時隔多年,我至今依然清晰的記得107國道的鳳凰路口,我人生中的另外一個新起點。當長途車司機無情的把我們兩個人扔在路邊的絕綠化帶邊上,一腳油門揚長而去之後,我和吳凱不約而同的在車尾噴出的濃濃黑煙里給了司機一個標準的國罵。

    8月的深圳熱情似火,高溫似乎為了證明特區的特別似的,無情的從每一寸沒有被包裹的皮膚向着身體裏鑽。只是短短的一會,我們便已經開始懷念被我們罵了一天兩宿的大巴空調了。

    在我們下車十分鐘之前,吳凱的母親剛剛用略帶焦急的聲音告訴我們,他們在來接我們的路上出了車禍,雖然不嚴重,但是需要時間處理。讓我們耐心的在下車的地方等他們,他們會儘快趕過來。

    我們把隨身攜帶的兩個書包和行李箱拉到一棵長着長長「鬍鬚」的樹底下,一屁股坐在樹下的花壇上,吳凱趁勢丟給了我一根「小熊貓」。然後叭嗒一聲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個極圓的煙圈。我不懷好意的沖煙圈吹了口氣,瞬間把煙圈吹散。

    三年裏,吸了尼古丁無數,結果我楞是沒有學會這招,時常被吳凱嘲笑,努力沒有天賦重要。對於我這個小動作,吳凱早已經習以為常,也沒吱聲。開始抬頭打量四周,跟着他的視線,我也開始打量起四周來。

    只見國道兩邊,密密麻麻的全是那種長着長長「鬍鬚」的樹(原諒我的孤陋寡聞,我真是的好多年以後才知道那玩意是榕樹的,跟語文書上《鳥的天堂》裏那個榕樹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樹的後面,一排排整齊劃一的藍白色相間的房子裏冒出陣陣煙霧,還帶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塑膠的味道,這種伴隨了我無數歲月的味道,有着一種銷魂蝕骨的穿透力。從鼻孔進入,略帶一點辛辣,隨着鼻腔一點點往上進入大腦,瞬間讓神經一緊的感覺,實在是讓人記憶尤新,久久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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