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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魏文魁第一章 、託孤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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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四年二月,魏中書令是勛奉魏王曹操之命,疾行廣陵,前去探視病重的徐州刺史陳登陳元龍。±

    陳登本年還不到四十歲,但纏綿病榻已有兩三年了,宿疾時輕時重,曹操曾經多次遣華佗、張機等名醫前往診治,卻都斷不了根兒。這一方面是因為這年月的醫療水平本就不高,即便神醫國手,碰上各路頑疾也難免束手無策,另方面是陳登自己作死,既不肯辭了職安心休養,又不肯徹底斷了吃生冷食物的癖好,這生活習慣不健康,病又怎麼能夠痊癒呢?

    不久之前,曹操又派了張機的弟子許柯去療治陳登,結果許柯回來就說,估計陳刺史這病是好不啦,現在也就拖時間而已。曹操又是哀傷,又感擔憂,這才派是勛前往,一則慰撫陳登,一則詢以後事。

    廣陵太守徐宣把是勛迎入城中,隨即換手,交給別駕陳矯,引入陳宅。是勛邁步進了寢室一瞧,就見陳元龍仰躺在榻上,形容枯槁,已非昔日揮斥無前的豪氣,其妻是氏侍奉在側,不施脂粉,首如飛蓬,臉色蠟黃,外加兩個眼圈都是黑的——她應該比是勛小半歲(比起阿飛來略大兩歲),但現在瞧起來,若說乃是宏輔之母,都可能有人會信啊。

    是勛不禁暗中慨嘆,這就是昔日在營陵初見,一時驚艷的那位是家女公子嗎?時間可真是一把殘忍的殺豬刀啊……

    是氏與是勛首先見禮,口稱:「七兄。」隨即眼圈一紅,好象馬上要哭出來似的。是勛心說也對啊。我雖然與她並無血緣關係。終究表面上還算是族兄妹;我這妹子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少的苦,才會變得如此憔悴啊,如今見到娘家來人,能不鼻子發酸嗎?

    那我當日給他們牽線搭橋,究竟是對還是錯?嫁與英雄夫婿,何如普通士人,但得長久——尤其我早就知道陳登不可能長壽啊……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愧疚之意。

    陳登聽到了是勛的聲音,這才睜開通紅的雙眼。脖子一扭,似乎想要坐起來,是勛趕緊過去,雙手按住其肩:「元龍不可起身,靜臥可也。」陳登嘴角一抽,似乎在笑:「吾臨終前得見宏輔一面,死而無憾矣。」

    「死」字才出口,那邊是氏眼淚直接就下來了。

    陳登瞟了老婆一眼,努一努嘴:「可喚二兒前來,使與娘舅見禮。」是氏這才用袖子遮着嘴巴。小碎步退出了寢室。她前腳一走,陳登立刻就握住了是勛的手腕。急切地說道:「宏輔,建國之事既畢,卿當上奏魏公,使速伐吳,不可復延也!」

    當年是勛遣陸議入吳,聯絡吳、會豪門,暗中給孫權下絆子,等他北返幽州,就把全套內應系統全都交給了陳登。陳登說啦,近日魏公西征關中,使得孫權的外部壓力減輕,那碧眼小兒遂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內政上,對土著是又拉又打,即吳四姓中,亦有不少動搖了的。倘若朝廷不在一兩年內再伐吳會,恐怕咱們預先佈下的棋子全都得作廢呀!

    是勛連連點頭:「馬超既遁,呂布復和,蜀中鞭長莫及,如今自當指向江東。吾亦欲進言魏公——元龍勿憂,安養病體可也。」

    陳登微微苦笑:「吾為朝廷鎮此徐方,不能殄滅吳寇,唯保守耳,實有負魏公之託。惜乎時日無多,不能得見王師渡江而掃虜庭矣……」

    是勛也覺得有點兒鼻子發酸。穿來此世,他第一個交上的好朋友是太史慈,第二個便是陳元龍了,倒霉的是,按照原本的歷史,這倆全都壯年而歿,不得久壽。眼瞧着陳登快要不成了,就不知太史子義又能再拖幾年?年齒漸長,大業未成,知交卻將逐漸凋零,思之豈不使人肝腸寸斷?


    然而自己終究不再是除傷春悲秋外別無所長的凡俗眾生啦,尤其此來,本便是齎了曹操的旨令,有些話雖然殘酷,還是必須要說出口來。因此是勛略微頓了一下,儘量委婉地問道:「元龍,卿當安養,不宜再為國勞心。魏公故使吾相問,暫退之後,可以誰人為代?」你要是交卸了刺史之任去療養,讓誰來接替你的職位為好啊?

    陳登撇一撇嘴角:「宏輔,卿為世之才傑,何必做小兒女態?但直言可也……」你何必為怕刺激到我而繞圈子呢?「魏公乃問,吾故去後,誰可代者——陳季弼可也。」

    陳矯陳季弼是陳登的左右手,近兩年來陳元龍三天兩頭病重不能理事,也全靠着陳矯代行其職,支撐起徐州一方天地。陳登欲薦陳矯自代,那本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曹操、是勛也早有預料,問題是陳刺史兩條臂膀,這邊兒不還窩着一個呢嘛……故此必須當面詢問清楚。

    是勛還沒開口,陳登就猜到他想問些什麼了,緊跟着便說:「季弼若得牧守徐州,則寶堅不得再任廣陵,愚意入朝也好,歸安邑也罷,可為尚書也。」

    陳登的左膀右臂兩員大將,一個陳矯陳季弼,一個徐宣徐寶堅,皆有過人之長才也,在原本的歷史上,先後仕魏,一個做到司徒,一個做到左僕射,全都是二三十年後的國級高官。問題這兩人毫無理由地相性不合,視同仇讎,放到一起相互攻訐、謾罵都是輕的,身為文吏,說不定直接擄袖子就上演全武行了。所以陳登在職的時候,薦徐宣為廣陵太守,把陳矯則繼續留在州署,必須分而用之。

    曹操讓是勛來問陳登後繼人選,其實他心中有數,不是陳矯就是徐宣,問題究竟拱哪一個上位呢?把另一位如何處置呢?如今陳登薦了陳矯自代,自然而然的,徐宣不能再留任廣陵啦——他豈肯屈居陳季弼之下?

    所以陳登建議,把徐宣調還朝中,或者拉到安邑去做純粹的魏官,不管仕漢、仕魏,以此人的才華,都可擔任尚書的要職也。

    是勛聞言,連連點頭,說你放心,魏公必然無有不允——就算曹操還猶豫,我也能夠幫忙說話,不讓你的心愿落空。

    正說着話呢,是氏把陳登之子陳肅和陳均給領了進來,讓他們給「娘舅」磕頭行禮——陳肅十九歲,已經行過了冠禮,乃陳登前妻所生,陳均乃是氏所出,年僅十二歲。

    是勛伸手摻兩個孩子起來,就聽陳登關照說:「雖非嫡親娘舅,卻為乃父至交也,汝等侍之,如侍乃父。」你們要象對待我這個當爹的一樣侍奉是勛啊。

    這分明就是託孤了,是勛再也忍耐不住,眼淚「刷」地就淌了下來。但他怕被陳登夫妻、父子瞧見了,反增哀傷,趕緊轉過頭去,飛速地抬起袖子來在臉上一抹,假裝笑着問陳登:「肅兒既冠,可有字乎?」

    「小字在公。」

    「乃出《召南.小星》『肅肅宵征,夙夜在公』耶?」是勛繼續問:「既冠,何不蔭仕?」以你陳登的資歷,應該可以蔭一子為郎啦,幹嘛不讓陳肅往都中去呢?

    陳登眨了眨眼睛,注目是勛:「吾幸得為漢臣而終,然終不忍遏子之途也。」跟你不同啊,改朝換代,不是我所樂意見到的,但那終究大勢所趨,我也阻止不了。我是當了一輩子的漢臣,可是不打算讓兒子繼續當漢臣——天曉得還能當幾年?

    是勛會意,於是建議說:「闔入太學?」既然你暫時不想讓兒子出仕風雨飄搖的漢朝,那不如先送去許都太學深造幾年吧。陳登



第一章 、託孤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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